覺得自己的歷史教學迷思還真不少。

 

迷思一

    1960年代E. H. Carr的名句:「歷史是現在和過去之間永無終止的對話」,透露出他仍然堅信,今古之間的溝通是可能且可期待的。(p.141)經過後現代史學的衝擊,史家重新認知:歷史學只是設法提供一個理性的過去。

 

迷思二

    由歷史獲得的「間接性經驗」其功能主要在引領個人體認過去與現在、他人與我們之間的「差異」,而不只是「相似」處。(p.175)需留意兩種不同時空或文化做比較時,不能過度遷移套用。

 

迷思三

我以為自己在中學教歷史,處於中游階段,是上游歷史研究的仲介者。(p.242),但殊不知「史家研究歷史」和「學生學習歷史」是同一件事,只有專精之別,沒有性質之異。

 

迷思四

就算沒有希特勒,第二次世界大戰還是會爆發,因為總有別人同樣渴求權力。(p.359)我跟某些兒童一樣,趨向以「不可避免的」或「必然的」角度來看待事件的發生,忽略了人的動機和意圖。

 

應該還有更多迷思,只是一時未能察覺,我該不斷再咀嚼

 

英美國內的歷史教育爭議

    林教授將歷史教育的爭論,放入時代脈絡中敘述,正是拜歷史學的訓練所致:看得高遠、見得明白。

    看英國、美國對歷史教學的討論,有時好像在閱讀國內的爭執,有時又覺得他們更具議題深度。

美國歷史教育界的主要爭議是:歷史教育該走愛一個美國的政治取向?還是正視多元族群的社會取向?

英國歷史教育則更進一步爭辯:為政治與社會服務?還是回到歷史學本身,尋找此科獨特的價值?

 

台灣的歷史教育爭議

我們呢?社會上,多聚焦於該愛哪一國內容的多寡?偏政治取向。

學術界與校園內,則多偏向爭論:該教歷史事實?還是歷史思考和能力?

其實,事實與思考兩者無法切割:拿來培養思考的史料,不就是一則則對過去的敘述。

若歷史淪為認同的工具,將陷於政黨輪替的泥淖中不斷擺盪;

若回歸歷史學的獨特價值:提供理性的過去、增進人對人和自我的認知、培養獨特的歷史意識,這才是歷史的「實用」。讓我想起莊子說:「無用之用,是為大用」。

 

書中一些發人深省的句子摘錄

國家的歷史,不是一個表面上順理成章、自然而然的流程,而是一個充滿衝突、甚至鬥爭激烈的過程。(p.94

 

「客觀」的歷史知識的追求,是一個在立場不同、提出不同歷史解釋的個人之間進行反省、討論的活動。(p.156

 

歷史並不把「民主自由社會」奉為理想來擁護,反而是把「民主自由社會」當成必須考察的對象。歷史強調,無論什麼理想都持續在變動之中。(p.163

 

歷史思考的本質是敞開心靈,而非社會化。(p.167

 

正視過去的「陌生」和「奇特」性,因為驚愕和震懾於過去與今日的不同,而開啟真正探索過去的大門。一旦拉開了古今之間的距離,反而可能創造出高層次歷史理解的開闊空間。(p.169

 

看待「過去」時,不能以有利於現在或有損於現在的基準進行評斷;

至於「未來」,多少會受限於「現在」的發展,但決不是已定的。

以上是歷史意識或歷史思考。(p.183

 

思考總在持續進行中,絕不會因為沒有教授思考之法而暫時停止運轉。(p.233

歷史思考不是自然可得的能力,必須仰賴專業的教學和訓練。(p.245

 

在時間上「先後而來」的兩件事未必有任何關連。所以史家可以研究部分的人類過去,卻不一定要知道這部分「所有」「之前」和「之後」發生的事。(p.266

 

    更該深深反省的是:我是不是一個驅趕奴隸的頭子,無情的催逼學生快速通過一頁頁更迭輪轉的朝代?(p.3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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